国有企业的改革一直处于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中心环节，也构成了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的重要内容。在经历了放权让利、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抓大放小等阶段后，2015年8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了《关于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的指导意见》，提出推进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以促进国有企业转换经营机制，放大国有资本功能，提高国有资本配置和运行效率，实现各种所有制资本取长补短、相互促进、共同发展，稳妥推动国有企业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因此，以在国有企业中引入非国有资本为特征的混合所有制改革目前构成了国有企业改革的一个重要方向。伴随着混合所有制改革的启动，中国的国有企业在2015年开始加速推进企业间的兼并重组，使相关行业的市场结构发生了重要改变。那么在创新驱动发展战略背景下，应如何理解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与结构化改革之间的相互关系以及改革方案实施的次序安排？另外，以构建公平竞争环境为特征的市场化改革与混合所有制改革在改革绩效等方面存在何种差异？国有企业改革的最优路径应如何选择？

经过长期发展，目前国有企业呈现出了两个方面的重要特征：（1）经过国有经济布局与结构战略调整，国有企业规模有了较大幅度的增长。（2）国有企业在研发绩效等方面的表现则差强人意，研究显示国有企业资产总额与研发强度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而且与民营企业相比，国有企业存在着创新效率方面的损失。但国有企业的性质及规模使其在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中承担着其他经济主体无法替代的角色，因此如何通过改革方案的设计与选择提高国有企业的研发绩效也构成了当前国有企业改革的一个重要取向。

无论国有企业改革采取何种模式，改革的目标最终应落脚于提高整个经济系统内的资源配置效率，因此该研究以社会总福利作为衡量标准，对国有企业改革方案的绩效进行对比研究，并根据研究结果分析改革路径的选择问题。

为研究企业所有制结构与市场结构对国有企业改革绩效的影响，该研究在市场中均为混合所有制企业的条件下考虑了一个三阶段动态博弈，其中政府首先选择企业中的非国有资本比重及企业数量，然后企业选择研发投入以最大化企业利润，在第三阶段混合所有制企业间进行产量竞争。研究显示，企业的所有制结构与市场结构将同时决定企业的研发绩效及社会总福利水平，在混合所有制改革与结构化改革方面，应首先进行以提高行业集中度为特征的结构调整，进而在国有企业中引入非国有资本推动混合所有制改革。

该研究对国有企业的市场化改革区分了市场化改革后短期与长期两种情形，其中市场化改革后短期内进入国有企业所在行业领域的非国有企业数量较少，而长期内则会有更多的企业进入。研究发现在短期内，只有当混合所有制企业中的非国有资本达到一定比重之后，再适时启动市场化改革，方能够藉由更高的行业研发绩效与总产量水平实现更高的社会总福利；而在长期内，则发现只有当混合所有制企业中的非国有资本比重低于特定门槛值时，混合所有制企业的研发投入才会随行业集中度的下降而上升，而且在长期内存在一个能够实现最高社会总福利的市场结构与所有制结构的组合。

总的来说，文章研究了国有企业在混合所有制改革、结构化改革以及市场化改革下所能够实现的改革绩效，并以社会总福利为标准，结合现实经济背景分析了国有企业改革的最优路径选择问题。研究发现，在混合所有制企业顺序进行研发及产量竞争的情形下，当企业中的非国有资本比重较低时，企业间主要进行产量竞争，此时更低的行业集中度所实现的社会总福利更高；而当企业中的非国有资本比重提高后，企业间竞争的重点将逐渐转向研发竞争，在更高的行业集中度下，企业的研发投入将更大，实现的社会总福利也更高。在市场化改革后短期内，能够进入市场的非国有企业数量较少，与只启动混合所有制改革相比，虽然非国有企业的生产效率更高，但只有当混合所有制企业中的非国有资本比重超过某一门槛值后，市场化改革后短期内实现的社会总福利才会优于混合所有制改革下的结果。在市场化改革后长期内，数量更多的非国有企业将进入市场，所能实现的社会总福利将高于混合所有制改革以及市场化改革后短期内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平。结合现实经济背景，我们给出的国有企业改革路径为首先对国有企业进行结构化改革，提高国有企业所在行业的行业集中度，进而在国有企业中引入非国有资本，进行混合所有制改革；在混合所有制改革的基础上启动市场化改革，以更强的市场竞争压力实现更高的研发绩效以及资源配置效率。

研究显示，在不同阶段，国有企业改革方案的最优选择也存在着差异，这意味着随着国有企业改革进程的深入，适用于国有企业改革的方案也需要进行动态的调整。但在具体的实施中，对特定改革方案的选择可能会在一段时间内形成路径依赖，使不同改革方案之间的转换与衔接出现困难，这需要对国有企业总体改革方案的设计在事前进行审慎地分析。（本研究成果发表在《经济研究》2019年第10期）

    编辑/永军